眼前一片苍白,耀眼的光线让我的眼球发胀。我浑身无力,不知流落在何处……准确说是,不知是生是死。
“这里是天堂么?”我呢喃着可笑的问话,竭力想要睁开眼皮。
很快,我的问话有了回应:“丽丽安?丽丽安!你听的到吗?是我啊!你睁开眼啊!”
啊!那是尼苏娜的声音。
听见朋友的声音,让此时身心俱疲的我感到了丝毫的安慰,也就有了完全睁开眼睛的力气。
“丽丽安!你终于醒了!”首先映入我眼帘的,是尼苏娜,那沾满泪痕的脸。
我努力挤出笑容,安慰着守在我床边不知多久,守得身形都憔悴了的好姐妹。
我这时候才察觉自己所处的位置。
我在安全的五岩岭医院,躺在舒适的病床上,即使浑身的伤痛依旧缠绕着我,但是那种久违的安全感,却依旧让我安心。
“这么说……我还是回来了?”我有气无力地问。
“嗯,你离开五岩岭之后的第三天,曦月大人就得到消息,说你在‘三不管地带’遇到了袭击。她知道你的行踪即将暴露,于是又一次带人偷偷潜入‘三不管地区’准备接应你的。谁知啊,根本不用接应,她们直接从河中找到了重伤昏迷的你……曦月大人说啊,要是你没有掉进河里被水冲过来,你恐怕早就被捉住了!”尼苏娜嘟囔着小嘴,有点不满地看着我,好像在说:你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科女生,怎么想去当间谍呢?
真是不自量力!
哎,看来,我又欠亲爱的“女王大人”一个人情了。
“那么……我昏迷了多久?”我继续问。
“3天。”
“3天!?”我惊愕不已,现在可是战争时期啊,3天之间将会发生多少变化呢?我挣扎着想要坐起来,但两腿的剧痛还是将我放倒在床。
“你别乱动呀!医生说你的伤腿还要过2天才能动弹呢!”尼苏娜皱着眉头,用毛巾擦去我额头上因为疼痛而产生的汗珠。
我哪能安静的下来嘛:“我的笔记本呢?笔记本呢?”笔记本上记录有我这4天前在普德纺织学院截获的一切情报,我相信这些情报会对战局有着巨大的推动作用,如果它弄丢了,那我所做的努力,所吃的苦不久全部白费了么?
“那个记录情报的本子?放心,曦月大人已经从你怀里找到了。她还说五岩岭欠你一枚勋章呢!她已经根据这些情报,制定了一整套作战计划,今天就是她执行这计划的第3天!”
这么说……战争已经正式打响了?想到这里,我不觉一阵恐慌。
“丽丽安!”是曦月的声音。
还没等我反应过来,曦月早已从门外冲了进来,一把抱住床上的我,她哪里知道自己的热情拥抱会把浑身是伤的我差点弄得疼晕过去。
不愿败了她的好意,我只能挤出笑容面对着她。
“大人,听说战争打响了?”我紧张的问。
“不,准确说是明天凌晨打响。伊莫宫女学院将是我们的第一个目标。”曦月用着将军的口吻,如是说道。
“为何先从东面开始?”我的脑中迅速回想起那张阿托斯岛的势力分布图,不知曦月为何会将地势最为险要,建造在丘陵之间,最易守难攻的伊莫宫女学院作为第一目标。
曦月沉着地解释:
“是这样的。根据你的情报显示,拉齐纳和她的‘四大狗腿子’们,其实单单从武术上来讲,并不很能打,但她们的武器装备,以及人员数量却远优于我们,特别是那群火枪队。
火枪队的命脉,是火药,而火药的重要原料之一又是硫磺,而硫磺这玩意儿,在阿托斯岛上,只有伊莫宫女学院那里的后山出产。
只要我们可以占领了伊莫,他们的火药生产就会中断,从而丧失巨大的优势。
并且,你从地图上可以看得出来:四大狗腿子中,只有伊莫宫女学院并不和她们的老大拉齐纳直接接壤,也就是说伊莫一旦受到攻击,拉齐纳无法第一时间支援到位。”
好家伙,果然是元帅的女儿,战略思路果然非同凡响。
曦月更加得意地笑道:
“并且,自古兵法攻心为上!我今天已经命令弓箭手们向‘四大狗腿子院校’的校区内,发射绑了宣传单的钝头箭矢,鼓动那里的学生投靠我们!今天保守估计发出去了3000多份吧?”
我一听,皱起了眉头:“宣传单?”
曦月好像没有看出我心中渐渐产生的疑虑,继续兴奋地说:“对了!丽丽安,你来帮我看一下,这宣传单的内容有没有不当之处。”
真是的,都是发出去的传单了,有不当之处还有改的机会么?我拿过传单,看了起来。上面的内容如下:
“敬告伊莫宫女学院、九色湾校区、普德纺织学院、西岸校区,敬告四校的同学们:五岩岭与拉齐纳的矛盾冲突,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,而据我所知,四校的一直以来都表示亲向拉齐纳。
为此,我曦月十分恼火!
我希望四校的同学们重新考虑一下,投靠到五岩岭来。
我曦月在此郑重承诺,投靠、并入五岩岭的院校,其学生也将享受到五岩岭学生的一切权利,与五岩岭的学生绝无两样。
不愿并入五岩岭的院校,我们将采取武力、采用‘强制并入’的手段:学院的学生虽也将享受到五岩岭学生的权利,但在此之前,学院内的学生必将经历战火的折磨,并败在无往不胜的五岩岭军队面前。
之后,学院的每个学生都将受到鞭笞臀部100下的惩处,作为‘不识时务’的惩罚!
惩处过后方可成为正式的五岩岭学生。
与其屁股开花后并入五岩岭,还不如现在干脆利落地加入呢!不是吗?”这写的什么玩意儿嘛……我一脸的无奈。十分后悔让曦月这个武斗少女来写文科女生的东西了:
“我说曦月啊!我先不吐槽你的行文能力、宣传格式、还有狗屁不通的文法了。单单是这宣传的内容,你就根本没有认真考虑过嘛!
这时候的宣传单,你至少要提及:开战的理由、拉齐纳的罪行、五岩岭学生的福利、与四大院校相关的利害分析、不投奔我们的下场等等……哎哟!你这样的宣传单,根本就不能起到任何作用的嘛!甚至适得其反,加深她们依附于拉齐纳的信心嘛!”
我在病床上叽里咕噜,抱怨连连。
而曦月则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:“哎哟,我只知道怎么打仗,这种文科女生干的事情么……要不是当时你还昏迷着,我早就叫你来执笔了。”
“那么曦月大人,决定要正面强攻了么?”武装队队长在曦月身后问道,表情坚定,甚至有些兴奋。
好像正面强攻,和敌人硬碰硬,才符合她的胃口一样……真是的,真弄不懂这帮打仗的家伙们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。
“看来,只能打正面了。不过丽丽安你也不用担心,我们依旧有很大的机会,可以得到里应外合的有利局面。”曦月一手玩弄着自己的长发,如是说道。
“里应外合?”我和队长几乎是同时说出了这个词。
曦月认真点点头:
“没错。丽丽安,你记不记得,你给我的情报中最重要的一条,就是你绘制给我的地下兵工厂分布示意图。她们的地下兵工厂,呈散射状分布,由四条长长的地道组成,并在‘四大狗腿子’院校的地下都有分布,在每个院校都有一个出口。
并且,你还记得地道的东侧边界吗?你说那里是堆放垃圾的腐坏恶臭之地,没有监工愿意靠近,只让女奴隶去收拾,奇怪的是那里的洞顶处漏下了几缕光,好像连接着地面以上一样。”
“我记得!”我回答道。
曦月兴奋起来:“你不知道吧,那里就是伊莫宫女学院和五岩岭的边界公路上的一个阴井盖!常常有同学抱怨说,那里的阴井盖老发出刺鼻的恶臭,其实就是地下通道里堆放的垃圾传出的!”
我和队长两人大眼瞪小眼,惊讶不已。
队长的脑袋有点儿笨,反应了好久,突然恍然大悟:“哦!所以今天早上,曦月大人你一直埋伏在那个阴井盖附近,最终向里面塞进了一张字条……”
曦月一拍大腿:“没错!我听里面有动静,就知道下面来的是一个女奴隶,因为监工压根不愿意靠近那里!我才能乘机将那张关键的字条投递给那个奴隶,又不会被监工发现。”
我忍着身上的伤痛,不顾尼苏娜的劝阻,生生坐了起来:“字条上什么内容?”曦月得意地清清嗓子,复述起来:
“受苦受难的姐妹们啊。当你们拿到这个字条的时候,请迅速悄悄看完、铭记在心,之后迅速销毁掉,万万别被监工发觉。
我是五岩岭校区的总负责人:秋梁、曦月。
我和我手下的武装队,目前正在策划一场推翻拉齐纳势力的战争,如果战争胜利,我也必将解放在地下兵工厂中被奴役的姐妹们,我承诺:如果我可以夺取战争的胜利,你们,曾今的奴隶们,也将成为五岩岭的学生,和我们一起,过上正常的生活,一起耕作、一起纺织、一起学习、一起过平淡但没有压迫的生活。
今天凌晨,我们的军队将迎来第一场战役,我们将对伊莫宫女学院进行攻击。
但,那里险峻的地形,依旧是这场仗的不利因素,我渴求能得到你们的帮助!
当凌晨我方的攻势开始之后,我会令人以铁锤敲击地下兵工厂东端点上的阴井盖,来作为信号。
我希望各位姐妹团结起来,勇敢起来,在信号响起之后统一发起暴动,杀死监工,冲破地下兵工厂位于伊莫宫女学院的第二个出口,之后,与我们里应外合,攻破这个校区,夺回你们的自由!
成败,由你们决定!”
天呐,这和之前那张宣传单的质量比起来,恍若出自两人之手笔。
“要是你的宣传单也能写出这样的水平该多好啊。”我惋惜地看了看曦月。
“好了,我也得回去准备一下了。今晚这一仗,虽说只是第一仗,确是不能输的一仗,因为第一仗永远关系着士气!”曦月站起身,目光坚定,交代了一下要我好好养伤,就走出了大门。
曦月的脚步远去,我凝视着窗外,那色彩愈加浓郁的晚霞,好像从中可以看见血色。
是啊,血色,今晚将要铺满两校边界的颜色啊……凌晨1点25分,离曦月军队的预定攻击时刻,只差5分钟了。
我拄着拐杖,穿着单薄的病号服,一瘸一拐地挪向校区边界,现在,巡夜的护士们一定在四处寻找我吧?
我忍着双腿的疼痛,登上了一个极佳的观战地点:五岩岭的后山坡。在那里,整个战场的景象,尽收眼底:
“全体戒备!”曦月身披简易的木片甲,手持铁棍,走到了队伍正前方。她那极富有穿透力的声音,震撼着每个战士的心脏。
她的身后,是那每天都在训练的五岩岭武装队,200多名女生,整齐地列成方阵,统一手持木棒,无人言语,无人退缩。
如果她们不是女孩子,而是男性,如果她们手上哪怕还有最基本的钢刀……那就一定是支专业的军队!
时间一秒一秒流逝,我打开怀表,手臂不住地哆嗦,是因为恐惧?
是因为寒冷?
还是因为对曦月,那姐妹间才有的担忧?
我不知道……此时的我毫无思维能力,我不知道,我甚至不知道当分针指向表盘上的“6”时……会有哪些熟悉的笑容,会永远凋零在战争的车轮下……“杀!”曦月手中的铁棍向前方挥去,山岳也仿佛开始震动,军阵向先推进。
1点30分,到了。
伊莫宫女学院,毕竟是拉齐纳的附庸,手下的武装队依旧配备了少量的火枪,临时搭建的木头护墙上,时不时闪出一点两点火花,就是火枪存在的证明。
没有火枪的人,向下发射箭矢,场面十分非常浩大。
曦月的武装队队员,一个接着一个倒下,但后排的人从不因为前排姐妹的倒下而停步。
她们像原木一样倒下,又像原木一样前进,再像原木一样扑向胜利。
我把双手捏成拳,暗暗祈祷着。我相信此刻今晚,五岩岭将无人入眠,因为所有人都在保持着和我一样的动作,为曦月的军队祈祷着。
只要武装队可以登上护墙,伊莫宫女学院的女生们绝不是我们的对手!哪怕只有曦月一个人登上去也够了,因为白刃战中,没人是曦月的对手!
可是……这并不简单。
武装队拥挤在护墙下,徒劳地举起简易的木板小盾,挡住天上落下的流矢,架起云梯向上攀登,却总在登顶之前,就被火枪、木棍、流矢所伤,坠落下去。
“咣!咣!咣!”刺耳的铁器敲击声从两校的边界公路上传来。
曦月,向地下的奴隶们发出信号了,战局是否能有改观,如今全部寄希望于地下,那些受尽欺凌的女奴隶们了。
五分钟过去了…
十分钟过去了…
半小时,过去了…
完了,看来女奴隶们的暴动,失败了。
曦月离我太远,我看不清她的面容,但我能感觉出她此时的纠结:她想撤,却又不愿意相信女奴隶们的暴动失败。
于是,就这样带着部队硬撑在原地,等待更大的伤亡。
等等!
伊莫学院的护墙内侧,突然传来了一阵怪异的喧嚣。黑暗一片的校区内,渐渐浮现……火光!
曦月的部队,士气又回来了,她们像是打了鸡血,灵魂好像蜕变为一只只猛虎,争先恐后地向上攀登。
伊莫学院,腹背受敌,后路被断,军心大乱!
这下,再也无人能够阻挡曦月了,她终于登上了护墙。
曦月的迅捷而凶狠的身影,搅乱了溃败的伊莫武装队,那根沉重的黑铁棍,在她手里却仿佛是一条灵动而致命的黑蛇,放倒了一个又一个伊莫学院的女生。
有人从护墙内部打开了护墙大门,在门口精疲力竭的,是一个浑身赤裸,浑身脏兮兮的女孩儿,从她一身凄惨的鞭痕来看,她一定是个女奴隶。
果然,女奴隶们立功了!
五岩岭的武装队蜂拥而入,如决堤之江水,无可阻挡。
首战告捷!
“爸爸妈妈,清原谅你们的丽丽安。她居然为会杀人的场景感到高兴。”我惊愕于自己兴奋的心境,默默忏悔着。
当我第二次醒来的时候,我依旧睡在医院的病榻上,只不过,这里似乎不是五岩岭的医院了。
这里的医疗设备,看起来异常先进,即使这里的床铺,似乎都比五岩岭那里来的柔软。
“这里是?”我问。
“伊莫宫女学院的医院。怎么样?这里的床是不是比五岩岭的大一倍啊?”曦月坐在我的床头,对我得意地笑着。
她的手臂上缠满了纱布,脸上的青肿还没消失。
“你呀,真是不懂爱惜自己,为了看我打仗,居然从病房跑了出来。你知道护士们找你找了一个晚上么?说你睡在后山的一颗树旁,冷得像小绵羊一样蜷缩着。”曦月将手放在我的额头,就像……姐姐一样。
这感觉,好生温暖。
我的伤好多了,我已经可以轻松地坐起身子了,我看着曦月脸上的瘀伤,心疼地答:“你也好不到哪里!谁这么狠心,连你这么美丽的脸也要伤害?”
曦月摇摇头,苦笑一声:“哎,战争时期,美丽有什么用呢?刀剑不会因为敌人身体的娇媚而弯曲,箭矢不会因为敌人面容的温婉而转向。
你该去看看楼下太平间里,昨晚两方的死难者,她们中比我美丽的人,有不少呢。”曦月的话中,听出了忧伤,那是一种只属于将军的忧伤。明知战争的残酷,却又不得不将残酷发挥到极致,这种决然,这种矛盾,这种内心的挣扎,在她的眼中统统浮现。
突然,武装队的队长推门而入,焦急地喊道:“曦月大人!不好了!被我们救出的女奴隶们,正在……正在报仇呢!”
“报仇?”曦月站起身,眉头紧皱。
“是啊!女奴隶们在拿伊莫宫女学院的学生做发泄对象,您快去管管吧,再不去的话,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啊!”队长分明精疲力竭了,几乎在哀求曦月。
曦月拿起沾满血污的铁棍,扭头走出病房。我哪能闲着,趁这里的护士忙得不可开交,也一瘸一拐地跟上了曦月的步伐。
我,又看到了不该看到的场景。
有一种行为,比战争更加可怕,叫做欺凌。
女奴隶们,正在将自己曾今受过的欺凌,加倍返还给这里的女生们。
伊莫宫女学院的校服,是帝国古式的侍女装,米色绢纺长袖衬衫、米色过膝的丝绸长裙,全身一片素雅,设计得都十分保守,穿上这样衣服的女生们,看起来总有种弱不禁风的柔弱感。
这种保守、甚至有些妨碍两腿运动的设计,其设计理念就是为了凸显女性脆弱的一面。
体现出了帝国封建时代下,对所谓好女人的唯一界定标准:对男性百依百顺。
这些将来要成为帝国皇帝的宫女的女学生们,不是没想过反抗,只不过,她们身上的这种校服着实成为了她们反抗的障碍:长过膝盖,一层又一层的过膝裙,如今成了缠绕双腿的羁绊、为了突出脚部的纤巧,总得设计小一码的白绣鞋,如今成了束缚她们逃命的枷锁。
相比较而言,虽然女奴隶们身上衣衫褴褛,甚至赤身裸体,但反倒解放了肢体运动的自由。
在积压了不知多久的仇恨的驱使下,学院广场上大约100多名奴隶,瞬间转变为了100多台人形绞肉机……人类确实是种“恩仇具报”的物种,人类总愿意将自己受过的善意,加倍回报给恩人……但,也总想着将自己受过的痛苦,重新施加在仇人身上。
这便是沿袭自人类蛮荒时代的“同态复仇”心理:你弄断了我的腿,我就要弄断你的腿作为补偿……“臭婊子!当年嘲笑我‘一屁股疤’的人是不是你啊?啊?现在我让你也感受一下一屁股疤痕是什么滋味!”一个奴隶嘶声怒吼着,手中拿着不知从哪里摘下来的荆条,另一个奴隶抓住一个女学生的手,将她面朝下按倒在地上,不论她再怎么撕心裂肺地哭嚎,也唤起不了这两个奴隶的同情。
女生原本盘的典雅美丽的侍女发髻,此时散乱不堪,粘在满是泪痕的脸上,让人看不清她痛苦万状的表情。
奴隶一手抓住女生的裙子,向下野蛮地拉扯,可是,当初为了凸显纤细的腰肢,裙子在腰际收的很紧,根本拽不下。
于是,“刺啦!”一声,蛮力硬生生将裙子撕开了一道裂口。
裂口张开时,伴随着那个女生撕心裂肺地尖叫,她发狂地扭动着身体,竭力想要护住自己下身。
可是,即使结构复杂的裙子,也保护不了她了:两个奴隶们一左一右,将那裂口猛然扯开到更大,女孩儿圆滚滚的小白屁股,匀称柔媚的大腿根,骤然暴露在天光下。
两个奴隶似乎也被眼前的两团,白皙无暇的臀肉给惊讶住了,她们此时的想法或许和我一样:“难道传言说伊莫宫女学院的女孩子,都学会了宫廷里才有护肤秘方?”
但,面对同样可爱的小屁股,奴隶们此时的反应和我可是完全不同的。我只想到爱惜之,而她们在复仇欲望的驱使下却只能想到:摧残之!
“你这养尊处优的婊子!我们在地下用命换来的劳动成果,都给你们享受掉了!是不是?”拿着荆条的奴隶一声大吼,用力扬起手里那条可怕的、带刺儿的荆棘,毫不吝惜力道,结结实实地抽打在女孩儿的臀部上。
和五岩岭法院的行刑官比起来,我真觉得行刑官们文明太多了,行刑官在掌刑之前,都会用手估摸一下受刑女孩儿屁股的状态,脂肪厚度,盆骨大小等等,以免下手过重,伤及内脏。
而这些奴隶们哪里会想到这些步骤,她们只追求将力道与痛苦放大到极限,如果受害的女生惨死在她们的鞭子下,她们恐怕会很满足的吧?
是啊,复仇的快感不是么?
这些将来要成为宫女的女孩子们,和我们比起来的确算是养尊处优,哪里受过这样的折磨,只一下,惨叫声便几乎要将嗓子给扯裂。
白嫩无暇的屁股上,隔着吹弹可破的皮肤,甚至可以看见皮下殷红的血液迅速向那条骇人的鞭痕。
同样的,甚至更加残忍的折磨,在学院广场上到处上演着,刑具可以使花坛里摘下的荆棘,可以是水龙头上拔下的胶皮水管,可以是早已被攻破的地下兵工厂大门上的铁链,甚至,可以是死去的武装队员留下的木棒。
一件件华美的宫女服被撕裂,一具具白嫩无暇,甚至娇弱无力的胴体被野蛮地玩弄、野蛮地蹂躏。
刑具不长眼,不懂怜悯,不知道这一抬手一落,揉烂了多少完美的肌肤。
女孩儿们此起彼伏的惨叫、哭号,在我耳边不断回响。
我如石像一般,震慑于这场疯狂的施虐大会,我仿佛看见的不是伊莫宫女学院的大广场,而是……地狱的模样。
“给我住手!给我住手!停下!”曦月发了疯一样,冲入人群中,声嘶力竭地喊着,用还有伤的手臂拉扯着。
元帅的女儿啊,如果不动武,或许还真没人听她的话:纵使形单影只的她再怎么努力地制止奴隶们的暴行,也只能叫停一个,遗漏另一个,甚至当她转身再去制止又一个暴行时,原先的那个奴隶,又将继续暴虐。
渐渐的,暴行逐步 了。施虐狂欢,即将演变成杀戮盛宴!
女学生们发出的此起彼伏的哀嚎惨叫声,似乎永不停歇的鞭打声,渐渐的……混入了另一种声音:骤然响起的诡异钝响,伴随着某个女生短促而惨烈的一声嘶叫,之后便听不见了。
沉浸在复仇快感中,理智终于丧失。奴隶们,在干什么呢?
砍头、刺心、砸烂头骨、甚至用棍棒向女孩儿最脆弱的身下捅去!
我本能地想要上前阻止,可是,我那还没能完全听使唤的双腿,却那么干脆地终止了我的念头。
无力感涌上心来。我这个,我这个没用的文科生啊!书呆子啊!我除了回过身不看,堵住耳不闻,捂住嘴抽泣以外,还能有什么办法呢?
这些奴隶,是曦月首场胜利的关键所在,如果此时曦月反过来惩罚、甚至只是简单地斥责奴隶的暴行,都有可能失去这些女奴隶们的支持。
这便是为什么曦月的武装队不敢前来镇压暴行的原因。未来的战争才刚刚来开序幕,敌众我寡的局面并未改观。
曦月一定明白:在这样的敌我局面下,要想打胜,必须要有岛上的奴隶阶层的支持。为此,她一定会容忍这场暴行的吧?
可是,我低估了铎兰的人,我低估曦月,我低估了她的人格,更低估了她的魄力。
一个女奴隶手上拿着钉头槌,棍头尖锐的钉刺刚刚把一个女学生的身体,抽打得血肉模糊。
满面是血,但满眼放光的奴隶,正准备把最后一下,赏给那个早已昏迷不醒的女孩儿的头部。
但,一个大人物,突然接住了她的棍子。
“要杀她?那就先把我宰了!”曦月这声巨吼,震动了每个人的胸腔。
她将钉头槌指着自己的喉咙,棍尖最长的那根刺,就顶在她的咽喉死穴上。
女奴隶明显没有料到曦月会有如此无厘头的反应,不知说什么好:“……曦月大人?你这是?”
“我说的还不够明白么?你们如果还准备继续施暴,就先把我杀了!”曦月的吼声丝毫未减音量,但奴隶们却停下了手中的活儿。
奴隶们还是有人反应了过来:“大人,您为何要为这些家伙说话?”
“记得我在战前承诺过的么?当我拿下这里之后,这个校区的所有人,无论是这里的学生,还是以前的奴隶,都将和五岩岭的学生一起,享受相同的待遇,过上相同的生活。
可是你们难道不知道么?这种待遇,不仅仅是有着不被欺凌的权利,也有着绝不欺凌别人的责任!
我知道你们曾经在地下兵工厂中受尽了欺凌与痛苦,我知道你们想要诉说自己的遭遇。但是,如果你们今天不通过正当的方式来诉求你们的权利,而只是将自己所受的欺压换一种方式,甚至是更加残暴的方式,施加在比你们弱的人身上,那么……那么你们就和拉齐纳的那帮畜生有什么区别?我又是否应该重新看待你们:将你们视作我的敌人?回答我!”
曦月早就将手中的铁棍丢在了路旁,目前的她,手无寸铁。
但是,她的言语,她的人格,她那顶天立地的气魄,是镇压暴力最好的武器。
无人可以回答,无人可以反驳,她的一字一句,比五岩岭的法律还要有威慑力,就这样如烙印般刻在在场每个人的心中。
“念在你们为了这场战役的胜利,流过汗,流过血,今天我不打算对此事上纲上线, 不追究你们的问题。但如果你们继续下去,我知道该怎么处理欺凌之罪,五岩岭不是没有足够的刑架和鞭子!”曦月用手,硬生生地将钉头槌扳了下去,一道新鲜的血痕留在她凝脂般的肌肤上。
但她的表情依旧严酷,让人无从质疑。
奴隶们陆续散去,只留下尚且苟活下来的女学生们,无助地拥抱在一起,时断时续的哭泣。
今天,隔绝于世界之外的阿托斯岛上,升起了一股浓浓的黑烟,笔直地升向天际。那是焚尸炉冒出的烟气。
战场上阵亡的战士们,屠杀中冤死的女生们……数以百计的生命,永远定格在了原本应当美丽而年轻的年龄,在豆蔻年华之际,以苦难的方式结束。
平日里盘旋在岛上的海风,今日却出奇的平静,仿佛不愿打扰那升入天空的浓烟一般。
难道海神也知道,升入天穹的不只有浓烟,更有那些悲苦的灵魂。于是,不忍让海风呼啸,打扰她们进入天国吗?
曦月坐在焚尸炉前,凝视着一具又一具尸体被送入焚尸炉中。
这些半天前,或是几小时前还是年轻而美丽的生命,就这样送入了并不美好的终点。
我一瘸一拐地走到她的身旁,忍受着刺鼻的怪味儿。曦月陷入沉思时的表情,是我上岛之后从未见过的。
那是一种无力的表情,那是一种不知所措的表情。
未等我开口,曦月低落的话语已经出现:“我能赢吗?”
她果然在忧虑这些。
“你昨天刚打赢一场仗!”我坚定地回答她,可以说,也是在鼓励她。
曦月的眼神空洞,不知看向哪里:“我们的人,越打越少。我最后的希望,寄托在被拉齐纳欺压的奴隶阶层,我需要她们的帮助。”
我已经知道她想要说的话了。她终究还是担心阿托斯岛上的奴隶阶层,会不会因为今天的事情,离她而去。
“自古,得民心者得天下。”这是我给她的回答。
我纵使是个文科女生,此时也想不出什么华丽的辞藻、浩荡的排比、精美的比兴了,我只能给她这句话。
可是事实上,这句话我说得心虚。
纵览了不知多少史书的我,见识过许多得民心,却败在实力上的革命家,他们悲壮的失败,证明了这个世界的残酷现实。
“真的?还是哄小孩儿用的?”曦月扭过头,认真的望着我,用将军的眼神审视着我。
我逃避不了这样的审视,仿佛内心的一切都在她的监视之中。我无言以对,无法撒谎。
我思索了太久,才做出回答:“……但是,至少我的心,永远在您这里。曦月女王陛下!”这是我第一次称呼她为女王,我自己都很吃惊会这样说。
我和她对视着,对视了好久。直到她一把将我拥入怀中,就像……就像姐姐抱着妹妹一样,那般温暖。
“那么,我就坚持走下去!”
这才是曦月应有的语调嘛!那只属于将军的坚毅!
战争终将结束,但在战火还燎原之时,我们将勇敢地前行下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