潇子衣站在大街上,苦笑着摇了摇头。她的小心脏已经恢复了平静,没想到才来这个世界不到半天,她对这个叫作君然的女孩就已经动了心。
记得在21世纪的时候,自己不是那么很容易动心的人啊,更何况一想到自己喜欢的是女孩子,本身自己就已经先害怕了的,没想到这害怕的习惯改不掉,一直带到这里。
方才看到君然于温宛中透着守礼的正色面容,自己就没来由的心一虚,赶紧告辞拔脚逃了出来。
看来,以后只有住客栈了。
这两日,子衣经过仔细观察,发现黑大婶每天早上都抱着一大捆布匹往布庄里跑,出来的时候两手就空了,然后再匆忙赶到一大户人家去做活,直到月上柳梢头才回来——真是辛苦的上班族。
可怜子衣也每日守到那时候将所谓的药(其实是补品)悄悄交给夏婶儿。
(君然若知道了,以她的性子,是断不肯收的。而且,子衣也比较害羞,不敢那么明目张胆的关心君然,所以每次都只好象做贼似的,而那黑大婶竟也不闻不问收下那些所谓的药。)
子衣自己也没闲着,在茶馆里泡了一天,听着馆内众人一番议论,了解到目前天下方定,李世民刚刚率军夺下洛阳,如今的圣上即是李渊,李建成尚是太子。
子衣暗笑,看来我还说不定有机会亲眼看到玄武门兵变哩,那可是历史上最有名的夺权事件,它标志着中国开始了一位历史上最英明的皇帝的统治,并成为中国封建社会的最鼎盛时期。
唐朝,也从而成为中华民族的骄傲,它的强盛,无论是在当时那个时代还是一直到21世纪,在世界上都是独一无二的!
茶馆里的人又开始议论起襄阳府的四大家族:钱、陈、罗、梁。
子衣心道,那梁府自然就是君然的父兄一家,陈姓是这里的太守,听说太守本人倒还不错,但因膝下只有一子,所以被宠溺得无以复加,太守每每还管教一番,但慈母多败儿,早被太守夫人惯恃的成了一方恶霸,想必那日的陈鹿就是他了。
罗府难不成就是自己那日所救的罗红玉吗?
只听一人道:“罗府上只有一位千金,唤作红玉,那长的可是娇俏动人,天资国色,若做得罗府女婿,呵,下半辈子可是不愁吃穿了。”
另一人道:“兄台怎可如此。我等七尺男儿,怎可做如此龌蹉之想。靠我等双手,虽未必能得罗府等的富贵,却也可有一番作为,创下自己一片天地,也可让后辈儿孙不低看了我等!”
子衣心道:“唐朝人果然是奋发有为,豪气干云,其志可嘉,不似后世之人尽丧其志。”
“兄台教训的是,小弟惭愧。那钱府现正招工,小弟这就去,来日小弟必登门向哥哥答谢!”
啊,工作机会来了,子衣赶紧跟着那人去了钱府。
子衣看来看去,最后应聘书童伴读(汗,其实子衣已经二十二岁了),哪知道一来二去的最后连过几关考试竟然做了老师,把一帮子其他应聘的老夫子气的吹胡子瞪眼睛的。
没办法啦,论学识,子衣比他们多了将近一千五百年,论文章诗赋,子衣写的那可叫做真正的千古文章一大抄,幸亏被抄袭的那些作者还没有出生。
嘿嘿,根本不在一条起跑线上。
自然把那钱老爷唬的是一愣一愣,直以为子衣乃是天才降世,将来名垂青史也说不定。
只激动的连连道:“此子必非池中之物,后必大贵。”想到以后钱府也能跟着沾光甚至鸡犬升天,更是对子衣热情的无以复加,好吃好喝招待一番,又赠予许多钱粮布帛,工钱翻了几翻,每月2两银子,待遇等同府里的少爷小姐,直把子衣当菩萨般供在府里。
子衣面对钱老爷一家的热情,直感汗颜,暗叫惭愧,在心中向所有被她抄袭的后世作者(按唐朝来说,他们还没出生,按21世纪来说,咳,都是古人的说)悄悄道了一遍歉(原谅则个,毕竟,人家也是要讨生活的)。
子衣惦念君然和卓夫人的病情,带了些补品和布帛前去探望,到了卓家小院门口,又犹豫着不敢进去。
这几日,她心里时不时念着那个君然,想见那个君然,每晚在门口也守了那么久,可不知怎么又害怕见那个君然,如今到了门口又想逃开去。
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?
是怕自己跟她没有将来吗?
是怕她不会接受自己吗?
是怕她知道自己是女扮男装后会鄙夷自己吗?
就如她在21世纪的那个社会时,她暗恋着那个女孩3年,却始终不敢开口一样,而那种单相思的苦楚又憋在心里,她不敢对父母说,也不敢告诉朋友,更不敢向那个女孩诉说,她眼看着那个女孩开始和男孩子谈恋爱,她的心也渐渐痛苦到了极点,但是所有这一切她都必须憋在心里,她憋的很疼,很疼,疼的她想把自己的胸膛撕裂,把心掏出来吹吹风,感觉只有这样她的那股憋闷与疼痛才会减轻。
她想把自己灌醉,然后可以忘记一切,但是她不敢喝,因为她怕自己喝醉之后会把一切说出来,那么父母和所有人就都会知道她的秘密,平日里她听到人们咒骂那些惊世骇俗的话语是那么的难听,态度是那么的鄙夷,吐沫星子仿佛都能把人淹死,她不敢想象她的父母和朋友知道了会怎么样。
所以,她没有喝酒,她去找了最干最辣的大蒜,她不停的吃,尽管辣的她满脸通红,嗓子和舌头都疼的象火烧一样,她还是不停的吃,因为只有这样,她才会觉得好过一些。
所有的痛苦她就这么一直闷在心里,又不敢表现出来,所以,子衣的面上,总是挂着一丝忧郁。
穿越到唐朝,对她来说也许是个解脱,给她一个表露感情的机会,那个可以表露的人已经出现了。
君然,子衣看到她的第一眼,就清楚无误的明白:自己喜欢她。
可那丝忧郁还在,因为她本性再潇洒,再帅,再象个翩翩公子哥,她始终是个女人。
君然,你能接受这样的感情吗?
我可以告诉君然我的真实身份吗?
君然不接受怎么办?
这是她最害怕的事情,这种恐惧从21世纪一直带到了唐朝!
子衣的手不由开始颤抖起来,她痛苦的揪住自己胸前的衣襟。
“子衣至其门而不入,似是于礼不合罢?”这温柔而带点戏谑的声音,仿佛天籁之音般惊醒了正在苦恼中挣扎的子衣,也将她从无边的痛苦中拽了出来。
子衣一怔,看着嫣然玉立在院中一身白衣的君然,突然想起方丈说的“顺其自然”,心情为之一松,呵呵一笑踏步进来。